回眸

我還活著……

如我所願地貪生怕死
如我所願地每天寫詩
絕不鬆口到嘴的肥肉
誓言要為文明呈上詩冊
我渴望比妳更深奧的書本
在書店屈膝彎腰交出僅有的錢
接捧著……喔不
讓我坐上噴射機趕快回家閱讀
除了書我還有什麼
我從蒼老又忽然年輕
像流星又像煙花

為了詩我要絕望地衝向危險
為了詩我要婉謝乳房
那等於推拒上天厚禮
我生來就是一座墳
什麼能比岩漿更膽怯高傲
什麼能比詩集更注定死亡
我呼吸困難身子發抖
伸手接下嘆息
看見妳的頭頂飄雪
我的嘴唇已無法親吻
目送妳離去

風吹來了稿紙一疊又一疊
風吹走了詩句一句又一句
如我所願地革命顛覆精神與思想
如我所願地革命會寫詩了
妳的眼眸恰好
在語法偏僻處戰慄而不辯白
世俗語境裡奔赴美與死亡
彷彿每張書桌都是文明的墓碑
接捧著……燭火
刻畫詩句的豈不是妳
刻畫詩句的豈不是我






妳拒絕我
卻永遠無法澆息心裏的火
我已許久沒有過問江湖詩卻也詩了江湖
妳知道我的痛？
妳還來？
妳對這首詩的……？
記住，明天是不存在的
彷彿江河入海
像蝌蚪變成蛙
妳僅有星斗的：燒灼
回眸回眸……回眸